3)第7章_昭昭春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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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纱灯。

  “好。”

  李羡鱼回到榻上,重新更衣睡下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殿外传来细密的雨声。

  淙淙沥沥,如泉打青石,声声催人入眠。

  榻上的少女抱着自己的锦枕,渐渐连呼吸都变得匀停。

  玄衣少年自梁上跃下,步履无声,往敞开的长窗行去。

  在途径李羡鱼的红帐前时,少年的步伐短暂地一停。

  他解下自己腰间佩剑放在李羡鱼的红帐外。

  “我去去便回。”

  语声落下,临渊不再停留。

  身形展动间,已穿过敞开的长窗,隐入殿外深浓夜色。

  雨夜昏黑,各宫檐下的风灯在雨风里悠悠打转,晦暗不明。

  临渊藏身在一座假山之后,伏低了身子,静静等着一列穿着蓑衣的金吾卫走过。

  他留在宫中,并非单单是为了养伤。

  他要在这偌大宫阙里,找到两人。

  一是少了一只耳朵的权贵。

  二是明月夜背后的主人。

  前者是为了寻仇。

  而后者,除寻仇之外,他还想问上几句话。

  关于他的身份,他的过往。

  夜雨沾衣,金吾卫们的背影消失于走道尽头。

  少年的身影紧随而上,似一只雨燕在晦暗处穿行而过,又被大雨抹去所有痕迹。

  寅时一刻,秋雨初歇。

  少年踏着最后一缕暮色回返。

  两个时辰的光景,只够他探明披香殿周遭的地形,草草弄清附近金吾卫们巡夜的规律。

  对偌大的皇宫而言,不过冰山一角。

  好在,他还有三个月的时间,找到他想找的人。

  他稳下心绪,借着尚未散去的夜色向前疾行。

  在回到李羡鱼宫室前,他途径东偏殿。

  此刻恰逢宫人换值。

  两名刚下值的宫女,一壁支着眼皮往配房走,一壁小声耳语。

  “我在殿外听见,里头又闹了半宿。你说是不是连顾太医的药,也不灵验了。这可怎么是好?”

  “有什么法子呢?这些年来不都是这样,好一阵坏一阵的。起初的时候,不也请陶院正过来看过,还不是束手无策。更何况如今这个情形了。整个太医院,也只有顾太医愿意看在公主的面上,往咱们披香殿里走一走。若是哪一日公主出降了……”

  “若是公主出降了,这披香殿,便也要彻底败落了。”

  两人对视一眼,齐齐叹了口气。

  她们的谈话声并未令临渊停步。

  他径自回了自己的配房,将湿衣换下,在天色尚未破晓前,重回李羡鱼的寝殿,取回佩剑,无声掠至梁上,闭目小憩。

  稍顷,卯时的更漏敲响。

  候在殿外的宫娥们鱼贯而入,拿巾帕的拿巾帕,捧铜盆的捧铜盆,持罗裙的持罗裙,一齐涌到榻前来。

  月见上前撩起红帐,与竹瓷一同将李羡鱼从锦被里搀起来:“公主,该起身了。”

  李羡鱼困得睁不开眼来。

  她昨夜本就晚睡,此刻倦意最浓的时候被人唤醒,本能地便又想往锦被里钻。

  “我再睡会,就一会。”

  月见忙俯下身去,在她耳畔小声道:“公主,今日教引嬷嬷们要来。还有半个时辰,就到偏殿。”

  李羡鱼这才朦胧点头:“那便先洗漱吧……”

  月见应声,从侍女手里拿了沾好苓膏的齿木过来,伺候她漱口。

  竹瓷也调了温水,绞好了帕子,服侍她净面。

  李羡鱼只是混混沌沌地倚在月见身上,由着她们摆弄来摆弄去,眼皮不住地往下坠。直到洗漱罢,方勉强找回几分神志,轻轻睁开一双杏花眸。

  此时,竹瓷正从宫娥手中拿了干净的罗裙过来。

  “奴婢伺候您更衣。”

  竹瓷说着,便轻车熟路地去解她寝衣领口的珍珠纽。

  白露时节的清晨已有些生凉。珍珠纽方解开一粒,李羡鱼颈间细腻的肌肤上便起了微微的寒粟。

  她也终是清醒过来。

  “等等。”

  李羡鱼慌忙伸手摁住了自己的领口,双颊滚烫:“你们先出去。衣裳放在那便好,我自己会更衣的。”

  竹瓷一愣,下意识地将手里的罗裙放下。

  月见与她相觑一眼,也只好道:“那奴婢们出去伺候,公主要是有什么吩咐,记得唤奴婢们一声。”

  殿内的宫人们鱼贯退下,徐徐掩上了殿门。

  李羡鱼忙将自己领口的珍珠纽扣好,犹豫了片刻,这才小声对梁上道。

  “临渊,你在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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